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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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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早的禮成港熱熱鬧鬧,歸航的漁船在這裏靠岸,從船艙裏擡出新鮮的海魚;商船客船在這裏停泊,裝卸貨物和乘客。

衛淅踏上港口第一步,便發現,這異國他鄉,竟有許多華人,有隨船經商的海商,更多的是水手。衛淅也是以水手的身份,登上前往高麗的商船,抵達禮成港。

同船的海員,告訴衛淅,他要找的地址,就在禮成港最熱鬧的街道,那裏聚集高麗各地的貨物,也有許多異國珍奇,海商牙人穿行其中。

衛淅沒有著急前去,他跟隨水手們入住旅舍,梳洗歇息,

躺在簡陋的木床上,衛淅從懷中探出絲絳,摩挲著,絲絳上早已沒有青筠的氣息。

從明州分別,這一別有十月之久,衛淅思念青筠。

他的思念之情沈澱在內心深處,他已不大追憶青筠年少時的情景,想的是華山腳下的擁抱,還有雨夜裏的纏綿。

午後,衛淅披上鬥篷,腰間掛著褡褳,他一副商人打扮,沒有攜帶武器,以免惹人註意。

青筠寫給沈之泊的信裏,說自己的住所在禮成港主街永昌四方貨右側的巷口,院中有棵海棠樹,院門掛有“丹青”二字木牌。

描述如此仔細,衛淅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。

主街商賈雲集,衛淅身穿件黛色直裰,他腰墜佩玉,鴉黑的發整齊梳理,藏在逍遙巾內,巾中的青玉簪隱約可見。

這是位沈穩富有的年輕男子,個頭高大,眉眼英氣堅毅,鼻骨挺拔,有著張好看緊抿的唇。

春日的午後,海棠送行客人,推開朱門,便看到站在門外的一位年輕男子,華人裝束,十分眼熟。仔細一看,竟是衛淅,海棠驚喜拽住衛淅袖子,朝院中叫喚主人。

夜晚,青筠院中設宴,款待衛淅。豐盛的食物和美酒,還有清雅的月景。

衛淅暢懷吃喝,似乎他的興致全在其中。青筠酒喝得很少,話語也不多。

白日,海棠在院外驚喜大叫,青筠出來探看,他一眼就認出衛淅。

“何時返航?”

從交談間,知道衛淅是位水手,跟隨海船而來。

“六月。”

“就在宅中住下,諸事方便。”

白日,青筠將衛淅請入宅子,喚海棠去倒茶,衛淅開口說:“不必。”

只是兩字,青筠身子頓時僵直,他擡眼看衛淅,眼裏滿是震驚和喜悅。

衛淅笑著,心想還是嚇著青筠。

數杯酒入腹,衛淅微醺,他話語不多,他說話還不大流利,更多時候,他只是不語看著青筠。

他沒有掩飾他的愛戀,青筠也沒有躲避他的眼神。

回禮成港這些月裏,青筠的生活平靜沈寂,他有時會想起衛淅,所以他給沈之泊的書信,幾次提起這人。

他擔心衛淅的去處,他也一度認為衛淅有著自己打算。奇怪的是,今日午後,在門口看到衛淅時,青筠心裏並不十分驚詫。

這人無影無蹤跟隨在自己身邊多年,他為情感困擾,無法解脫。

青筠的宅院不小,西面的房間和院子用於制作丹青料,有兩位工人。除去這兩人,院中,還住著一位煮飯灑掃的仆人。都是高麗人。

衛淅的住房被安置在東面,就在青筠寢室一側,兩人間阻隔著一個小間,住著海棠。

海棠將房間收拾,鋪上幹凈被褥,點明燭火,可見房間開闊舒適。夜裏,衛淅在這裏臥下,他沒有入睡,他仔細傾聽院子裏的聲響。

待海棠的房門關上,並且悄無聲息時,衛淅才起身。

他朝青筠寢室走去,青筠房間的燈仍亮著,在窗外,就能看到青筠在書案前撥打算盤的側影,似乎在算著賬目。

衛淅在窗外佇立,青筠覺察到他,珠算的聲音停下,但沒有擡頭去確認。

沒有必要,正是衛淅。

青筠心裏清楚。

珠算聲再次響起,青筠沒有因為衛淅深夜來找他而受多少幹擾,從衛淅出現在他家門口那瞬間,他心裏已明了。

窗外的衛淅在遲疑,他審視著自己,想著青筠,他不是個愛思考的人,對於青筠,他思考過很多,很多。

推開房門,衛淅踏入青筠房間,聞到艾草的香味,那是燎香去濕氣的氣味。

聽到門聲,青筠起身,他沈靜地看著衛淅。

青筠的發絲清洗過,半挽著,除此,他衣著嚴實,高高的領子掩住脖子,端靖,不可冒犯。

兩人不語,四目相對。

衛淅的手指很快掐滅桌上的燈火,四周頓時黯淡,借著今晚的明亮月光,眼睛在適應昏暗後,仍能清晰看到對方。

衛淅挨近青筠,他用力抱住青筠,青筠沒有躲避,他的神情很平靜。

他聞到衛淅身上的氣息,感受到衛淅那透過衣物傳遞來的炙熱體溫。

“殿下。”

衛淅用低啞的聲音喚著,他沒喊過青筠的名字。

青筠擡手捂住衛淅的眼睛,那雙眼睛,深情而執著,即使在這昏暗中,炙熱得仿佛要燃燒。

失去視覺,衛淅用下巴輕蹭青筠的發絲,脖頸,他的手指摸索到青筠唇角,他的唇隨即貼上。

這是一個吻,魂牽夢縈的吻。

由淺入深。

衛淅的手指摸上青筠衣領,將手探入衣襟,他撫摸青筠的脖子,他沒有去碰觸青筠的腰帶,或者有更逾規越矩的舉止。

兩人分開,青筠的發絲垂落,披撒在肩,領口有些許淩亂,除此別無其他。

“殿下。”

仍舊是低啞的喚叫,更為柔情。

“若是再不言語,我便當你默許。”

衛淅低喃,他的手貼在青筠腰間,只需解開玉帶鉤,他便能脫下青筠的衣服。青筠的沈寂很誘人,但衛淅每每回想當初那夜,都會去困擾一個問題:他是否自願。

“青筠。”

青筠糾正衛淅的喚法,他已不是什麽殿下,他不接受這個身份。

“青筠。”

衛淅第一次喚出這兩字,他的聲音低沈深意。

青筠頷首,他握住衛淅的手腕,將之帶離,而衛淅反手扣住青筠的手指,將青筠的手指貼在自己溫熱的唇上。

“夜深了,回去歇下吧。”

青筠抽出手指,將指尖揣入掌心。

這是逐客令,衛淅不敢造次,他癡癡看著青筠挽起長發,用發簪固定,看他低頭整理衣襟。

衛淅退後,青筠敲打火石,將燭火重新點燃。

“你也早些歇下。”

衛淅順從,退出寢室,將房門掩上。

自此,每夜,衛淅都會去找青筠,有時只是陪在青筠身邊,靜靜看他記賬,書寫;有時兩人對酌,幾句話語,像多年老友那般。衛淅再沒有越矩的舉止,坦蕩得像個君子,發乎情止乎禮,陪伴在青筠身邊。

白日,衛淅會在丹青房裏忙碌,協助青筠制作丹青料。有時,他也會外出,清早出發,至深夜才返回。

這樣的次數多了,青筠便問他去哪裏?

衛淅說他去商肆閑逛,看看海商如何采購貨物,牙人如何從中獲利。

六月,衛淅將回國,距此不過一月有餘。

五月,青筠同時收到韓霽景與沈之泊的來信,兩人信裏講述同一件事。

四月末,衛國公的家族勢力遭到鏟除,衛國公病死獄中,族人或被殺或遭流放。

青筠讀完信,也不過是唏噓,當年他的外祖父李源,也一度跋扈得意,把持朝政,一夕間家族被屠戮,幾無活口,何其類似。

對權力的貪婪,沒有止境,然而物極必反,越是不可一世,遭清算時便越發殘酷血腥。

韓霽景的信中,還細致寫明,他已獲得靜玄館主的許可,將在六月遷葬韓其鳴。

他倒是沒有忘記和青筠的約定:若是遷葬韓其鳴,務必告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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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可能再爆字數了,再更一章完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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